我叫宋炎,安徽合肥人,毕业于公安大学,三年前被分到蚌埠市公安局,做了一名普通的刑警。
到刑警大队报到后,局里安排了一个老警察带我熟悉业务,也就是我的师父。
但相处下来我觉得我这师父太扯淡了。师父姓赵,四五十岁的年纪,个子不高,其貌不扬,平时不苟言笑,穿制服还把钢笔别在口袋里。这都什么年代的习惯了,老古董一个。而且作为我的师父,除了让我做点端茶倒水的杂活之外,很多时候不准我出现场,这一点让我颇有微词,问他,也只是冷冷地一句:“最近这案子很复杂,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,不如老实呆着。”
他这么一说,我反而对他负责的这起案子更加好奇。于是趁着专案组开会我去送水的时机,将这案子大体的情况给听了来。
昨天,凤阳县凤山村有人发出求救。此人名叫张培良,是凤山村的村支书。警方赶过去的时候,他已经被送去县医院。虽然这人依旧神智清醒,但是伤势很重,手脚都被拧断。
张培良声称,在村子坟地外的祠堂里有好多人遇难。听说这种情况后,有几个同事立即赶去了祠堂。
当他们走进陈旧不堪的祠堂里,发现里面一片狼藉,蜡烛香灰撒了一地。祠堂地上躺着四个人,已经全部气绝身亡。他们的伤势跟张培良很像,都是断手断脚,像是被人生生扭断的。
这些死去的人中虽然有老有少参差不齐,但却有一个共同特点:都是村里的干部。
祠堂中放置着一口棺材,里面躺着一个老太太,据调查此人名叫陈凤霞。
老太太明明三天前就已经病故,并且被埋进了自家祖坟里。现如今却不知被谁给挖了出来,还摆在了村子里的祠堂中。
我好不容易劝动我师父老赵,同意我去现场。这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。
老赵道:“那就动身吧。”说着,将手里一只小木箱递到我手里:“帮我拿着。”我忙接过去。
但那箱子的重量让我觉得手中一沉,不由
皱眉道:“师父,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?这也太沉了吧!”
老赵瞪了我一眼:“哪儿那么多废话?!不想去就把箱子还给我!”我连忙赔笑道:“师父哎,哪儿啊,我这不就随口一说么。”说着,赶紧提着箱子去推门。
我跟老赵出了市局大门,一路赶去汽车站。到了凤阳县之后,再去凤山村。这一通折腾下来,也已经日落西山了。
我到了村头才发现,这地方简直是安徽最贫困的农村之一。
且不说灰尘扑面的土路,老旧的茅草屋,就是村头那几株柳树,也一副没精打采的破败模样。“这村子真够土嘿。”
老赵说道:“不是土,而是年代久。前几年甚至连进村子的土路都没,全都是荒草丛生的野路。”
我心想,这么土鳖,难怪还保存着祠堂。我们这次并没穿警服,到村子里之后,老赵也没去找村民询问案情,而是打听了祠堂方位,绕道过去了。
第一次参与办案,我的心情有点小激动,兴致勃勃地跟着去了。到了祠堂跟前,我四下巡视一番,发现这祠堂有点意思,正好建在村子的坟地旁边。我知道有些古旧的村子,还会保存某些古老的习俗,比如逢年过节祭祀,到祠堂举行各种仪式。虽然祠堂供奉的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先人,也是供奉死人的,但旁边加上这一大片坟地,简直跟义庄一样。如今死了人,更觉得萧条凄冷。
我们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。夕阳的光线已经逐渐抽离,天地间薄暮微降。不知是否
心理作用,我始终觉得这里的夜风冷飕飕的。现在时值五月,但这地方好像暮秋一样,风中透着莫名的凉意。我打了个寒噤,看着那半掩着的祠堂门,突然有点发憷。
想起这里死过四五个人,里面也许还停着一口老太太的棺材,毛骨悚然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。“怕了?”老赵看着我的神情,笑道。
我立即反驳道:“哪儿啊,我这是激动!”说着,我几步抢先上去,推开祠堂的门。
一股冷风从祠堂里吹来,吹动了墙上的挂画。一口棺材横在我眼前。但是棺材盖是盖好的,干干净净,上面放置着菊花做成的花圈。
“唉,案子不破,这老太太也不能入土为安,师父,你说┅┅”我说到这里,感觉周围并无人声。我猛然回头,惊觉老赵根本不在我身后。
人呢??我一惊,而这个时候,那原本打开的祠堂大门,突然发出“咿呀”一声,慢慢地自己关上了。
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我不信鬼神,但在这个荒村野外,死过人的祠堂,老旧的棺材旁边,总难免会生出几分恶寒。
我定了定心神,喊道:“师父,师父?!”
喊了半天,祠堂里只有我自己的回音。老赵不知所踪。
我赶紧冲到祠堂门口,死命去推那祠堂的大门。但我推了半晌,那原本破旧的木门竟然像铁门一样纹丝不动。
难道真的撞鬼了?我心中暗忖道。转而暗骂:我他妈是一人民警察,我怕他个屁啊。
想到这里,我壮了壮胆子,心想难不成是有人在外面把祠堂的门封住了?如果是这样,也许是跟凶手有极大关系的人!或者就是凶手!这货一定时刻监视着祠堂,见有人进了祠堂,就立即封闭了祠堂的门!
我这样猜测着,虽然觉得这推测有点勉强,但多少让自己的心神定了下来。只是不多会儿,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。
我心中一紧,回头去看,却见身后空无
一人,只有一副棺材和无数灵位冷冷地静默在我身后。
我松了一口气,无意间,瞧见祠堂的墙壁上挂着几副破败的画卷。我数了数,一共六幅画。
走近前细看,待看清画的内容后,不由毛骨悚然。只见那第一幅画画了一个骨瘦如柴,形貌丑陋的人。那人的肚子却又大又圆,正在吃一条血淋淋的人腿;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个胖子躺在雪地里,开膛破腹,内脏都从伤口里流淌了出来,流了满地;第三幅画上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,黑色长发纠缠在全身,脸上也被长发覆盖。但是那一双惊恐的眼睛,却从长发中露了出来,十分可怖。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,身上遍布伤口,伤口上已经生出蛆虫,附在上面十分恶心。第四幅画上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,身上扎满了箭支,手脚都被砍断。第五幅绘有一个躺在棺材里面的人,已经腐烂不堪面目全非了。第六幅画却是空白的。
这五幅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,好像画中的人和物都是“活”的一样,好像能嗅到那画卷中的血腥气,尸体上的腐臭味。
我赶紧将目光从那画面上移开,心想这祠堂不是供奉先人的么,怎会挂这种血腥不祥的画?而且,这画是想表达什么意思?
想不通这些,我也便放弃了。因为眼下老赵不见了。但这祠堂总共这么大,老赵能藏哪儿去?或者,他已经遭到歹徒的袭击?
想到这里,我赶紧在祠堂前前后后翻找一遍,却没找到老赵的蛛丝马迹。
正当我疑惑万分的时候,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。那声音好像是指甲挠着木头的声音,听上去让人心中发毛。我向身后望去,却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传来……